22. 排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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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她去了，黛与紫鹃对视一眼，也只得罢：“她是个明白人，也做不得什么坏了规矩的事。那李嬷嬷又已是解了事的，顶天儿吵嚷一回，也就罢了。”

却不知琥珀回去，抽了个没人的空挡，就将宝房中的事说与贾母，又道：“老太太也知道的，那袭人是个省事的，原这样的口角小事，大大小小的总没个断的，说也无趣。只我听李嬷嬷的言语，倒似还要吵嚷。这有的没的，常这么着，也不是个法子。旁的不提，宝素来是个重情的，一头是奶妈妈，一头是您给的丫鬟，偏了哪个也不好，要多说了反倒没脸呢。”

贾母世情上经历过的，素知那些奶娘的脾性，如今又干系到了宝，且茜雪被逐，原是她的话，不免也有些着恼，因道：“这两日你打发人瞧着些，果真如此，我自有话说。”

琥珀忙垂头应了。

是日袭人回来，虽则有李嬷嬷拿了酥酪一件，她也拿话遮掩了去，将小事化去，又寻了由头，劝谏宝百事检点，不要任情，面上总要做出个样子来等话。由此絮絮说到三更，各自睡下，不成想，翌日她便觉身子沉重，头疼目胀的，百般挣扎着起不来。

宝忙回了贾母，与她请了大夫看视，幸而只是偶感风寒，吃两剂药便可。当时就开方取药，命人煎好，与她服下去，又盖被渥汗。

宝一则唯恐惊动她，一则黛离着极近，又挂心她午睡久了，走了眠。谁知过去了，紫鹃正要唤黛起身，见他来了，便笑道：“又来一个。”

黛也撑不住笑了，推被起身，又笑道：“罢罢罢，有你们两个，我若再睡下去，只怕梦里也不安生呢。”

说着，又命紫鹃与她盥洗，宝坐在一边，顺手将个小小的白盒子打开，瞧着里头玫瑰膏子似的口脂减了去了大半，因道：“妹妹这胭脂也将用尽了，赶明儿我与你再做些。现今有个新法子，必是能比这个好的。”

口里说着，他不觉就用簪子挑起一点儿，黛从镜中看着，不由一笑，扭过身点一点他左边腮子上，因道：“再是个好的，也不用带出来。瞧瞧这是什么？这事儿做也做了，还带出幌子来。等会子舅舅若看见了，又怎么说？且又有别人，也不知里头的事，只当新奇事儿，说来说去，吹到舅舅耳朵里，也是一场气。”

宝瞧了瞧，也自笑了：“今儿淘漉胭脂膏子，谁知噌了一点儿。”

说着放下那盒子，又寻帕子。那边黛已是抽了自己的帕子，与他揩拭了。

紫鹃虽立在黛身后，两人一举一动却混似没她似的。

待得梳头盥洗罢了，黛又因身子酸软，便唤了宝一起卧在那里说笑。一时争，一时好，一时打闹两句，一时又凑到一处说话，说一回暖香冷香，又说一回耗子偷果品的笑话，真个嬉笑顽闹。

紫鹃看在眼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了。似这么一对漂亮干净的小儿女，打打闹闹的，谁个不喜欢，谁个没有你们就在一起的念头？可想想后面可能有的乱世，必然有的贾府末路，那一点风花雪月，那一点小儿女的美好，实也有些风吹雨打去的叹息。

更可恨，她自己也做不得什么。这一对青梅竹马，又一见钟情的，能做的实在不多，说得过了，做得过了，只怕现在虽还盛世繁华，自己反要被打出去。现成的例子，前面有茜雪，后面还有晴雯那一杆子人呢。

而在这五味纷杂间，宝钗走了进来，听着说典故两字，故意笑道：“谁说典故呢？我也听听。”

黛两人忙起身相让，又命茶果，道：“还有谁？饶他骂了人，还说是典故。”

宝钗拿着帕子掩住笑，却将前儿绿蜡一事说出打趣。三人赶在一处，说说笑笑，正是有意思的时候，忽听见宝房中一片吵嚷，忙侧耳细听了听。

里头黛耳朵尖儿，一会就听清了，不由看了紫鹃一眼，才道：“这是李嬷嬷与袭人叫嚷呢。昨儿我就听过两声，原说不打紧，没得今日又来，可见她真个老背晦了。”

宝忙要赶回去，宝钗却一把拉住，劝道：“你别和嬷嬷吵才是，她老糊涂了，且让一步为好。”

宝说声知道了，就要过去。谁知才出了门，就瞧见贾母不知怎么的，竟拄着拐杖过来。

虽说那边鸳鸯等人俱围在那里，宝也赶忙过去：“老太太怎么来了？这么个天，正该暖和着些，有什么事只管打发人来吩咐就是。”

说着，他又紧着过去搀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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