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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一条，不让出门肯定不行，定得想个法子解决。
因着三朝回门这事，金宝衔下午主动先去见了沈夫人。
正院里静悄悄的，下人们做事也都放轻了动作，怕扰了夫人。
只说沈珩之死后沈夫人就信起佛来，时下其实道教更兴盛。
不过这一两年，逐渐有佛学传过来，京都里也出了一两为人所知的佛法大师。
沈夫人精神不稳，一时认为儿子没有死还好好活着，一时又说儿子在外头出事，魂魄找不到回家的路，不能投胎转世，恐在下界受苦，就早早去佛寺请和了尚念各种经文超度祈福。
金宝衔被人引进来的时候，左边禅室内烟熏缭绕，檀香扑鼻而来。
沈夫人跪坐在蒲团之上，一手敲木鱼一手捻佛珠，神色十分平静诚挚。
丫鬟躬下身，小声回：“夫人，大奶奶过来了。”
一直将这一轮经文念完，沈夫人才放下东西，丫鬟连忙将人扶了起来，让人靠坐在炕上。
半晌，沈夫人淡淡发问：
“你怎么来了？”
金宝衔便道：“明日回门之日，提前过来与您说一声。”
沈夫人听见回门二字，忽然就静默住。
不知过了多久，眼神幽深而讥讽说：“回门？你打算叫谁陪你回门？”
金宝衔平静说：“我自己回去。”
沈夫人面色倏然一变，抬手重重一拍案桌，“放肆！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是沈家的儿媳，岂容得你擅作主张？出去，别在我跟前碍眼！”
金宝衔见状，也懒得争执，既告知过，就罢了。端身福一礼，转身出了屋子。
沈夫人盯着脊背笔挺，桀骜不驯的背影，冷笑，“好啊，好个有脾气的人，不枉费我一番功夫，把她弄回来。”
金宝衔不管沈夫人的意思，对方答应也好反对也罢，她必须回去一趟，即使是豁出去擅闯。
却金宝衔前脚刚回来，后脚沈夫人就派嬷嬷送来一本经书，嬷嬷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夫人吩咐了，让奶奶将这卷佛经炒上十遍，一日没抄完，一日就吃一顿饭，说是饿一饿，身心都更清醒，不会犯糊涂，说错话，做错事。”
金宝衔只当没听见这番颐指气使的敲打，压根不过耳，眼皮子都不抬，并不给这嬷嬷面子，“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嬷嬷哼了一声，才扭身走了。
金宝衔看也没看那经书一眼，抬手拾起来扔在一处角落。
晚上，沈老爷回府，听下人禀告了白日的事，想了想，便来了沈夫人院里。
两人吃饭上的功夫，沈老爷开了口，“既然已经把人娶回来，不论前事如何，就该当成正经儿媳妇，你行事也该有个度，不可太过，我已经叫人备了礼，明日允她回门。娶她时已经不占礼，你心里再有气也该消了，我看，就让驰儿代兄送她回去一趟罢。”
沈夫人紧了紧手上的帕子，直觉喉咙口堵了一口气，一颗心如淌在热油锅里煎似的难受，说话不由得刻薄尖利起来，“我为什么不论前事？她害死了我儿子，我就是找她赔命，也没人能说什么！珩儿一条命呐，如何在你嘴里就成了消一口气？”说着停下又冷笑，“我是看明白了，你是好人，心疼别人，我的儿子在你心中却是不值一提！”
沈霁见沈夫人又如此不讲理，一时只觉头疼无比，“你又扯到哪里去了，我何曾是这个意思，莫要胡言乱语。”
“你不用与我这里狡辩，我也知道你的心思，没了珩儿，你还能去跟别人生儿子。珩儿在时多敬重你这个父亲，才多久，你就忘了他，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越说越不像话，简直无理取闹！”沈霁不欲同她争辩下去，起身一甩袖子，站起抬脚就走了。
伺候的下人早在沈老爷进来时就退到了外面，这样的情形，自从大少爷去世后，已经不知道发生的多少次。
天黑尽时，沈驰烈方从外头回来，昭儿从屋子里出来，探了个头，还没走近，就闻到了一股酒味。
嗅了嗅鼻子，说道：“公子你又去喝酒了，还这么晚回，这是不是大将军说过的，来京都就学坏了。”
“去，少在爷跟前儿胡说八道，去打水来，我要洗澡。”
昭儿撇嘴，“观棋早烧好水了，我们可不敢偷懒。”
从燕北回来，沈驰烈身边就了昭儿和观棋两个人，回来沈府虽不缺伺候的人，但沈驰烈习惯使然，身边从不用不知底细的陌生人，所以他的院子里除了昭儿和观棋，再就没别人了。
洗完澡出来，昭儿跟沈驰烈回话：“老爷叫公子明日陪大奶奶回门呢。”
沈驰烈将擦头发的布巾一扔，以为自己听错了，偏头，“你说什么？”
昭儿小嘴叭叭叭，重复了一遍，“老爷说，叫您明日陪大大奶奶回门。”
沈驰烈嗤然一声，忍不住骂了一句，“什么玩意儿，弄成这样德行，还将回什么门？父亲现要当君子，先前怎么不直接驳了母亲的主意。”
昭儿挠挠头，“那公子明日是去还是不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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