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病中谋划收拢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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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姨娘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感人肺腑，贾政仍是将契书塞给贾环，不容拒绝道：“这只是一个田庄，以后自然还有别的。先让环儿慢慢学起来，别像宝那样被养歪了性情，再改就来不及了。”

探春与贾环面面相觑，姐弟俩难得想到一处。

他们那位金尊贵的宝二哥哥，从来都是众星捧月千好万好，是老太太心尖上的人物。原来在亲生父亲眼中，竟是“被养歪了性情”的？

将契书给了贾环，政二老爷又对探春道：“为父也为你打算过，女子生存本就艰难，嫁人就像第二次投胎，需得千挑万选仔细斟酌。”

见探春脸颊粉红，又话锋一转道：“我知你心气儿高，有志气是好事，但你要明白，这荣国府将来是一等将军府，是你大伯的家业。只因老太太偏疼我们这一房，才叫你们太太当家。”

贾政缓了一口气，继续道：“我们兄弟一日不分家，你一日是荣国府的三小姐。若有朝一日分家单过，你就只是五品员外郎的庶女。那些求娶你的高门大户，或是夫君有什么不妥，或是做人家填房继室，你可愿意？”

探春一惊，顾不得女儿家娇羞，急声道：“父亲容禀，女儿从不羡慕高门大户锦衣食，也从不以出身为耻，只恨生为女儿身，不能出去闯一番事业！”

贾政心道：到底是年轻姑娘，太理想主义了。

须知人心险恶，你有这样的志向，若生为庶子早被王夫人养废了。

然探春已经是女孩子，纵有青云之志也飞不起来，故而贾政也不说扫兴的话，只是一脸欣慰道：“好孩子，不愧是我的女儿，就该有这样的气性。只是这些话不要在外面说，不是你说的不对，只是世道如此罢了。”

探春先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脸色爆红。

她方才太激动了，竟说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幸好父亲没有怪罪。

贾政笑道：“若不挑荣华富贵，只挑个乘龙快婿倒也不难。你是个有能耐的，将来嫁妆也不会少，只要夫君明事理知上进，日子只会越过越好。一来你年纪还小，二来也不好越过你大姐姐和二姐姐，还是先缓一缓罢。”

探春见父亲卧病在床，还操心自己的终身大事，满心感动又说不出口。

原来，她的难处都被父亲看在眼中，还悄悄为她谋划了这么多。这些年，她在嫡母眼皮子底下举步维艰，心里不是不怨父亲的，可如今……真真是无地自容！

见探春满面羞惭，赵姨娘忙抢过话头道：“老爷别操心了，安心养病才是正经。”

因贾政是被贾母打伤的，府上一律不许说“受伤”，只能说政二老爷“病了”。

赵姨娘为了活跃气氛，故欢喜道：“探丫头虽不养在我跟前，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一样疼她。这些年攒了好些绸缎料子银钱首饰，将来都给她陪嫁了去。”

贾政笑道：“你那点东西自己留着罢，且不说府里自有定例，我也给探丫头预备了，只是不好放在嫁妆里惹眼。你若有心，好好管教环儿才是正经，她姐姐嫁人难道不要兄弟扶持？七八岁的爷们儿，也该懂事了。”

贾环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就要将王夫人平日苛待他的事说出来，却被姨娘和亲姐一左一右按住。赵姨娘和探春不愧是亲母女，平时看不出来，关键时刻一脉相承的会看眼色。

今日听了贾政的“肺腑之言”，便知晓老爷并非真糊涂。那些后宅阴私，只怕早就看得明明白白，只是碍着王夫人的脸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贾政这一碗又一碗的迷魂汤灌下去，彻底收复了赵姨娘三人的心。他们本就是利益共同体，身家性命都系在贾政身上，比起吃力不讨好的奉承王夫人，自然更愿意奉承贾政。

贾政又道：“我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你们以后还要指望环儿。环儿自己也多想想，是努力读书出人头地，还是学一门手艺养家糊口，总不能让你姨娘和姐姐养着你。”

贾环看着难得和蔼的父亲，讷讷应了一声。

说了这么多，贾政也觉得累了，便道：“你们都回去吧，今天的事不要外传，尤其是环儿。探春抽空去你嫂子屋里坐坐，叫她晚两日带兰儿过来请安。”

探春忙福身应了。

赵姨娘也道：“老爷放心，我一定好好教导环儿。”

贾政道：“你身边那两个丫鬟，我瞧着很不可靠。回头探春在小丫鬟中挑一挑，寻两个妥当的，也不必跟你们母亲说，找好了直接来回我，我自然有话说。”

探春万没想到父亲这样信任自己，满心欢喜道：“父亲放心，我定为姨娘寻两个老实本分的，父亲快些休息罢。”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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