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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高一那年，来自乡下初中的“小镇做题家”钟意，考到省重点。
开学班会上例行的自我介绍，她言简意赅：“大家好，我叫钟意。”
漂亮女孩总是格外引人注目，有调皮捣蛋的男生故意起哄：“中医？你会把脉吗？”
班里爆发一阵哄笑，被班主任喝止，钟意抿了抿唇认真说道：“钟意，我钟意你的钟意。”
“哦，你钟意我啊。”男生开口，又是一阵意味深长的起哄。
钟意干干净净的一张脸没有表情，垂在身侧的手已经紧紧攥起。
直到一个男生开口：“老师，是不是应该到我了？”
全班同学的注意力转移到他的身上。
钟意在一片喧闹声中听见少年干净清越的嗓音：“我叫顾清淮。”
真正产生交集，是在某天放学后。
走过那条长长的巷子，少年松开手。
她回头，撞上一双清澈凌厉的凤眼，黑白分明。
她抬眼，看见一个眉眼英挺的男生，身上带着优等生的书卷气，也有嚣张的戾气。
顾清淮站在她身侧，淡淡扫了一眼那人。
偶尔有一次，后排那群男生在讨论某种带颜色的话题，青春期的男孩子不可避免对这方面充满好奇，那些声音跑到写题的她的耳朵中，她抿紧嘴唇，脸都要烧起来。
男生的声音猛然落在耳边，钟意脚步一顿，整个人僵在原地，脊背发冷。
只是，她总能频繁从别人嘴中听到他的名字，议论他的成绩，议论他的家世，议论他眼睛漂亮睫毛近看超级长。议论他的人里，女孩居多。
少年眉目清绝，没有什么情绪，却在月光下，足够让人心动。
午后阳光让他的头发和睫毛都看起来分外柔软，嘴角弯起的弧度浅浅的，却好漂亮。
她收回视线，心跳莫名有些不对劲，却在那以后，不受控制在人群中寻找他的身影。
顾清淮垂眸，音色清爽干净：“我知道，你叫钟意。”
少年的声音清清冷冷，干净得像泉水，透着一股事不关己的散漫劲儿。
少年语气很轻，温柔得像是在哄闹脾气的女朋友，漂亮眼睛在路灯下波光流转。
那人寸寸逼近：“可是之前，你的同学都在，我没有机会，今天终于等到你了……”
“钟意，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钟意小声说：“是我初三的同桌。”
他说着说着，狞笑起来，钟意一步一步后退，后背突然撞到什么，吓得她止不住地发抖。
顾清淮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看着她，她想，他果然不认识她。
他的手轻轻搭在她肩上，把她往自己身边一带，眉眼含笑问道：“怎么自己先跑出来了？”
他没有参与他们的话题，也许是听到什么好玩的，少年翘起嘴角无声笑笑。
她以为读高中就可以摆脱的噩梦，在这一刻悠悠回响。
于是她小小声开口：“谢谢你，我是九班的……”
她也曾隔着人群远远看过他一眼，清瘦高挑的少年，皮肤很白，剑眉乌黑，一双漂亮眼睛浸过冰一样，不笑的时候有些阴鸷，很好看，也很不好接近。
她硬着头皮回去收拾书本，关好教室走廊的灯，一个人从黑漆漆的教学楼走出来，手紧紧攥着肩侧的书包背带。
她侧头，顾清淮没有看她，手里是一摞卷子，好像只是随口说了那么一句。
路上没有人，钟意的脸色苍白，某些画面闪现脑海，痛苦、难堪的回忆兜头而来。
从学校到爸爸妈妈租的房子，要走一条长长的巷子，平日里都是同学，此时空无一人。
平时他们并无交集，他的身边总是不缺人，钟意猜，他或许都不认识她。
班主任老师找她谈话，不小心忘记时间，等她从办公室出来，教学楼几乎已经空了。
“不是让你等我一起回家吗？”
钟意迟钝点头，他又问：“那个男生你认识吗？”
看她太过紧张，像是怕他，顾清淮声音带着干净的笑：“我钟意你的钟意。”
钟意和顾清淮的交集并不多。
瘦瘦高高的少年，清俊白皙，干干净净。
顾清淮若有所思：“如果不介意，以后放学你可以等我一起。”
而后，她听见顾清淮没什么情绪地说了句：“差不多得了，还有女孩儿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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