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准备

林如海与贾敏是犹豫了再三才下定决心年节过后送黛去外祖家，贾敏更是想着，金陵人杰地灵，母家也是当地有名有户的人家，黛过去了，同京里的表姐妹一起，也能相互学习一二，长点见闻。

不过，她哪里料到，如今的贾家，跟当年贾代善还在的贾府，可谓是两码事了。

林二姑娘看到王嬷嬷给黛收拾衣物时才知道长姐就要离开家去京城外祖家，当时就震惊了，头也不回地去寻贾敏，闹着不让黛走，看得不放心一路跟过来的黛满脸无奈，又是感动又是好笑，向贾敏问了好，这才将埋头在贾敏怀里假哭的林二姑娘拉了出来。

“瞧瞧，还说是舍不得我走呢，母亲倒是看看，她这脸上眼里，哪怕是有半滴眼泪呢？逢春便是十岁的大姑娘了，就这般在母亲怀里撒泼，怪不知羞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又多了一个娃娃呢！”

看着大女儿训着小女儿这一幕的贾敏心头都软了，林若水从小皮到大，偏生生得人见人爱，那张小嘴又能说会道，哄得一府上下，没一个舍得说这小祖宗的，如今看见黛发威，她倒是可见其成有人能降得住她。

但到底是舍不得小人儿受了委屈，贾敏将人揽进怀里，笑着看了眼黛。

黛看着一脸委屈顺势缩进母亲怀里的妹妹，也笑了，“母亲再要护着她，儿可是不依的。”

“阖府上下，就你最疼她，嘴上倒是不依不饶的。”

贾敏也呛了一句。

但是，饶是两人再怎么插科打诨，林若水也没忘自己来的目的。

“反正我不管，我不要长姐住别人家去！”

“那不是别人家，是你们外祖母家呢。”

贾敏耐心地解释，但显然林二姑娘是不买账的。

“娘亲骗人，哪有外祖母家却从来不来人探望的？苏酥的外祖家年年都有船开过来，还说她大舅逢年过节都有礼物分到她院里，若是当真是外祖家，我们又如何从未见过？娘亲莫要为了送走长姐欺我，哼哼。”

苏酥是知府家的姑娘，年纪与林若水相当，两人时常会在一块玩耍。

可以说，若水这一番话让贾敏跟林黛都有些尴尬了，门外刚要进来的林大人步子顿了顿，果断退了回去。

贾敏还好，到底是对娘家人的冷漠有了一定的认识，而黛就不一样了。

以前她只道是两家离得远，方才走动得少，却忽略了在她还小的时候，父母对外祖家还很是上心，年年外祖家的礼从入了秋便开始着手准备，母亲也时常在她耳边念叨京里的外祖母家世如何显赫，族人如何繁盛，只是，不知何时起，送往京城的礼船越来越像是例行公事，而她，也几乎忘记了她们还有那么一个显赫富贵的外祖家。

这次听说外祖母甚是想念，想接她过去住一段时日，黛也没想多少，既然父亲母亲都是决定了，那她就过去住住，也好为母亲尽尽孝心就是了。哪成长，中间出了林若水这么一个岔子，而刚好，恰巧是她说的这番童言，让黛发现了以往种种的不对劲。

早就说过黛心细如尘，长了一颗玲珑心，以往是不在意，此时听到不对劲的地方，自是回过神来了。

贾敏知道黛迟早也是知道的，便将这些年贾家行事不周全之事尽数告知了。

“我的儿，你父亲与我委实不是有意隐瞒，只是寻思着这次你外祖母亲自说请你过去住，指不定……此时看来，倒是我想得太简单，我儿也不用去了，回头我再修书一封便是。”

京里来信后，贾敏激动于母家的惦记关心，只想到了这是个加深两家关系的好机会，却忽略了这事中涉及到的黛，此时听了林二姑娘的一番话，贾敏也意识到自己想修复两家的关系许是会委屈了黛，便是她如何希望与京城那边重归于好，也是以女儿为先的。

但是黛却拒绝了。

“母亲既已应了，又岂能失信于人，女儿是光明正大地去看望外祖母的，谁还能给我委屈受不成，照样准备就是了。”

“真真是委屈我的儿了……”贾敏如何不知道黛的想法，这孩子自小就体贴，如今更甚，贾敏越发觉得愧疚。

“都是儿愿意去的，母亲莫要再出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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