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章九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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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张集体合照，一群小孩子站得笔直，笑容灿烂地面对着镜头。每一个人的眼睛里都洋溢着幸福的光，充满了希望。其中最为惹眼的便是站在中央的女孩，文文静静的模样，整洁的衣服，以及那温柔娴静的笑容。下面写着摄影的日期地址似是为了防止一些信息泄露，而被故意ps了，可大家还是依稀能够看出这是一张福利院小朋友的合照。

照片之下附着一段文字，由笔纸写的，大约是写的年岁久远了些，纸张已经有些泛黄了，字迹也变得朦胧起来，可在那份泛黄之中，这些零零落落的段落，却装载了满满柔软的思念。

‘姐姐。你在哪里呢？我很想你喔。不过想你，你也不会回来。为什么要离开呢？其实我们只是想要你回来而已。’‘今天看到一个很像你的人，我很快跑过去想要拉住，但是她很快就走开了。哼哼，果然像也只是像，她才没有姐姐那么温柔。姐姐……我真的好想你。’

‘哥哥又去找你了，沿着公交车站的线路，一遍又一遍的找。我偷偷地跟在哥哥后面，我看到哥哥哭了。哥哥一定很想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回来好吗？只要你能够回来，什么都可以，什么都可以交换的。我想神明许了愿，可为什么这么久了，你还没有回来。’‘我跟别的小孩打架了，都怪他骂姐姐，姐姐才不是离家出走的坏女人，姐姐是最温柔的太阳。现在只是太阳下山回去休息了而已，等天亮了，太阳一定会再次出现的。可是，这次为什么等了这么久，太阳还没有升起呢。’

零零散散的文字，由不同的笔写着，不同的字迹，有工整的，有歪歪扭扭的，还有错别字进行修改的痕迹，稚嫩的字体，充满了孩子气的那种天真味道，让每个人看到的人，心不知不觉就会被软化。

‘姐姐一定会回来的。’‘是的。姐姐一定会回来的，她也许只是迷路了。’‘之所以离开，应该会有不能说的原因吧。’‘也许她一直都在偷偷关注着你们。’‘这上面中间那个女孩感觉好像在哪见过。’‘长得挺眼熟的嘛~满漂亮的，都可以当明星了。’‘只有我觉得这个故事好像在哪听过吗？’‘咦！我也这么觉得，我是在听韩记者的节目听到一个热线说的。同样也是福利院，同样也是最爱的一个姐姐离家出走……’‘难道世界上的不幸都是一样的？’‘巧了。刚刚我听了一个节目的故事，跟这个也很像，也是韩记者的节目。’‘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依旧在听节目，那个小女孩来了。’‘第一句话就是姐姐好久不见呢。比上次有礼貌多了。’

“嗨……姐姐，好久不见。”

小女孩那句如苹果般脆甜的‘姐姐’一词，如巨石般狠狠地撞在了安秀贞的心口。同时也粉碎了那披在记忆之上的尘沙。

是的。她又来了！

安秀贞忍不住地想要站起来，在膝盖不小心碰到直播调音台的时候，便回过神来，却听见南静雅慢悠悠地道，“嗨~”

看到南静雅那双眼睛里的奇怪后，她咬咬牙就又坐了回去，也跟在后面道，“好久不见。”

是那个孩子吧。就是那个孩子吧！！她想起来了，在福利院的时候，那个时候，当她陪着那些孩子玩的时候，总会有个阴沉沉的小女孩看着他们，直到有天，她走过去问她要不要一起玩，牵住她的手时，只听见那个小女孩说了一句话‘牵住了就不能放开’。哈哈，以为自己是谁啊~牵住了就不能放开，算什么东西。不也是被丢弃的垃圾吗？走之前，虽然已经成长为一个看起来挺开朗的小女孩，但实际上，内心里装满了阴暗吧。

现在出现。是故意的吧！！是故意的吧！！上周故意打电话进来，这周又来！！是想要折磨她吗？想要报复她？不是个注定要被抛弃的垃圾吗？呵呵呵。真抱歉，不会得偿所愿的啊~

安秀贞低垂下了脸，眸瞳装满了阴冷，再度抬起来的时候，温柔的笑颜，看起来亲和力十足。

身世问题吗？呵。就算是他们说又如何？她已经把该带走的东西全部都带走了，就连自己的资料，也一并偷偷修改了。所以不要说些不该说的话啊~不然的话，嘴巴会坏掉的喔~

不知怎的，看到这样的安秀贞，南静雅的身体不自禁地往后面退了一下，满心的讽刺感油然升起。那是对自己的讽刺，真的是太可笑了！！以前的自己就是个瞎子吗？把这种表里不一的人，看成自己的好朋友。

见到静雅神情的瞬间变化，韩永哲也算是了然地点了点头。对于安秀贞这种女生，其实韩永哲心里还是有些欣赏的。

没人会愿意一直呆在底层，没有人想一直被人踩在脚底下，没有人愿意想要成为踏脚石，所以想要往上爬，想要成为人上人，想要站到顶端，想要去看更好的风景，这些都很正常，都没有任何的问题。在这个圈子里，利用也好，出卖也好，都似乎没有什么错。而大家都几乎都是明哲保身，自己的事情都顾虑不及了，谁还会有闲工夫去管其他的？又不是闲着没事干。

只是……这份欣赏与静允，完全没有相提并论的价值。

她不应该把主意打到静允身上。哪怕是静允不介意，他也介意。哪怕是静允会原谅，他也不会。

人都是自私的，在乎自己在乎的，听见自己想听的，看见自己想看的，就是这样自私，可那又如何，再怎么有这种意识，还是会忍不住地自私、偏心，珍爱着自己所珍惜的人，就如云端的月，践踏着自己所摒弃的人，就如脚边的灰尘，喔~也许连灰尘都不是，是要塞进粉碎机绞碎的没有任何利用回收价值的废物。

“哈啰。小朋友，我们又见面了，这是我们的第二次见面哦。”

韩永哲笑着和善地说道。他到现在还清晰地记得这个小女孩那双眼睛，阴霾的眼睛，凶狠的眼睛，如受伤的小兽般的眼睛。而这样的一双眼睛，却在看到静允的时候，如清风吹开迷雾的森林般，露出很漂亮的景色。既然喜欢静允，就好好地喜欢吧。一心一意的喜欢吧。保持着这份喜欢吧。

“是呀~”随之小女孩口气一正，认真而有礼貌地说，“大叔，晚上好。”

听见韩永哲的语气一顿，才道了句晚上好，这让静允再次禁不住地笑了起来，走在颇为安静的内部走廊上，每一个脚步，都踩得十分的轻扬，亦如她此刻的心情。啊啊~为什么心情这么好呢~感觉就连手里那些要带给秀贞姐的礼物，都显得那么可爱呢~

直播间里听着小女孩那句对南静雅的‘晚上好’，安秀贞眼底浮现出一秒钟的狰狞，眨眼间又恢复了常态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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