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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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辰砂情绪上的变化，萧绮钱天天与其相处，自然而然也会感受得到。到最后的一段时间，她开始产生了对自己的怀疑，不再确定当初的选择是否正确。

于她个人而言，最后的这段时间是极为愉快的。

生活中的一切都不必她来操心，鹤辰砂几乎为她安排好了所有，她只需要说出想达成的结果，具体的实施过程，自然有他人为她操心。

然而，到最后一日，她给所有人寄出书信做好最后告别，回到域外之地、鹤辰砂特意给她收拾的那间屋子里时，她开始感到头疼。

这种面对面的告别得说些什么，她想了很久，都没得出个答案。

尤其是，对象还是鹤辰砂。

她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先到他的院子里去，然后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萧绮钱拿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酒和小菜，起身去了鹤辰砂那儿。

这酒还是吕天承找来的，据说浓度并不高，但醇香绵长。她抱着“喝酒壮胆、以行不敢行之事”的不纯目的，将这份酒作为礼物收下了。

鹤辰砂没关院门，应该就是在等着她过来。

不过，她还是十分礼貌地敲了三次门后才踏入其中。

月色正好，将院落中的一切都照得清清楚楚，唯独鹤辰砂的双眸正正好陷在一片晦暗不明中，让人看不清其中所暗含的情绪。

萧绮钱很自然地坐到了他身边空着的石凳子上，将酒和小菜往桌面上一放，招呼道：“鹤公子，陪我喝点酒，然后祝我生辰快乐吧？”

今日是原主的生辰，和她身份证上记着的那天差了很多。但没关系，具体的日子对她来说没有太大意义，怎么过都是过。

她所用的称呼让鹤辰砂小幅度地挑了挑眉。

“好啊。”他拿起酒壶，在两个杯子里都倒好酒，随后将其中一杯递到了萧绮钱手中：“那我便祝姑娘，不止是生辰快乐，而是日日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借公子吉言。”

萧绮钱聚起酒杯，同他相碰后一饮而尽。

她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左右已经是最后的一天了，不如将一些“有的没的”，都说给鹤辰砂听听。既可以宽他的心，也算是对自己的安慰。

萧绮钱在心底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随后开口道：“辰砂，我想跟你说一个秘密，你要听吗？”

鹤辰砂的目光定在自己手中的酒杯中，似乎是在思考，片刻后才点点头应了声：“我想听，说给我听吧。”

萧绮钱往他身边凑了凑，见他很自然就将左手递了过来，她也很自如地靠了上去，附在鹤辰砂耳边轻声道：“其实，我并不是萧绮钱。这么说也不准确，我并不是你眼前的这个萧绮钱。”

“这是……什么意思？”鹤辰砂很明显地愣住了。

萧绮钱想着，要是告诉他，他的故事只存在于小说中，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儿。毕竟此时此刻，他们周围的一切都真实存在，并非虚幻的梦。她倒不如将这一段略过去，说些其他重要的事。

“我是来自于其他世界的‘萧绮钱’，和现在所用这具身体的主人同名同姓，但不是同一个人。所以我想，也许等我在这边死了，就能回到我自己的世界中了，这对我来说，并不是坏事。”

鹤辰砂眼中有一抹光芒一闪而过，如流星划过夜空。

他仍旧没有对萧绮钱的话表达怀疑，不仅接受了，还立即追问道：“萧萧，那……你在自己那边的世界过得好吗？”

萧绮钱将杯中重新满上的酒一饮而尽。

这个问题有些难以回答。她很难具体地用“好”或者“不好”这样的词汇来形容。生活嘛，总是好坏参半的。

但此刻她最主要的目的是想让鹤辰砂放下心，自然要紧着那些最好的事儿来说：“当然很好。在那里呢，我有很关心我的长辈，很照顾我的朋友和同僚，还有一群虽然管着很累，但也懂事可爱的孩子，我在那儿过得很开心。”

“那就好。”鹤辰砂举起酒杯同她碰了碰，随后一饮而尽：“那我就祝你，回到自己的世界后一切都好。”

壶中的酒逐渐见了底。

萧绮钱感到一种压抑多时的冲动，尤其是当她一回头，发现喝下大半壶酒的鹤辰砂眼神同样迷离时，那感觉越发强烈。

她心里清楚，那股冲动并不是最近才产生的，恐怕是来源于另一个世界的经历。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和辰砂的关系已经近了不少，可还是隔着一层。除了握手与拥抱外，再没能进一步。

想到今后回了那边去，她应该不可能再和其他人发展到这一步，更不可能体会男女之间的欢愉，那种冲动愈发难以抑制。

反正已经是最后一天了，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萧绮钱倾身，尝试着，轻轻吻了吻鹤辰砂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