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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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界散发出浓烈的瘴气，很快将怪物融化掉。

“它已经死了。应该是察觉到了四魂之碎片的气息，才这样不知死活得攻击我们。你说得没错，四魂之招灾引祸的能力不容小觑。”

待奉仙气息平稳，奈落解下狒狒皮，整个罩在她头上，整理好，“这里不是叙旧的地方，我们走。”

惊魂未定的奉仙被带到的地方是一个灯火通明的人类城池。

奈落一落地，就光明正大地拉开门叫来仆从，将她待下去整理洗漱。等她换紫藤花浴衣，就再次被带回了奈落的房间。

听着门扉关合的声音，奉仙瞅了瞅独自斜靠在窗边的奈落，突然有点不自在起来。

此时，他也已经换上了浅灰色牡丹暗纹的男士和服，一只手放在曲起的膝头，侧头看向夜空。伪装的褐色眼睛看起来既温柔又和善，海藻般的长发披散着，透出几分慵散平和。

“奈落，你这副外表真是太具欺骗性了，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心辣手黑的家伙。以至于我都有了几分不好意思。大半夜，我孤身一人出现在你房间里，孤男寡女的，太不矜持了。”

她话是这样说着，还是走上前，坐在他旁边，甚是自觉地端起茶台上的温水喝起来：“我从来没来过这种城池，大致看了一下，还是挺繁华安宁的样子，奈落，你还是挺能耐的嘛。隐藏在人类中间，还是有尽心尽力地办事的，不错不错。”

奈落收回窗外的视线，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你还知道矜持是什么，可真是难得。只不过，你现在才想起来，是不是太晚了？外面仆从已经开始议论，今晚的这个姬君，也不知道是哪个城池奉上来，竟如此胆大地勾引了自家温和敦厚的少主，可真是厚脸皮。”

奉仙脸颊滚烫，故镇静：“哼，那是他们少见多怪。五十年前，我们可是一起同行过的，那时候我还看不见，一刻都离不开你呢。更何况，实际情况咱们心知肚明就好。”

奈落给她倒上水：“我本来以为是我看错了，直到你坐到我旁边，我才确定。奉仙，你的眼睛是怎么了？”

“啊，这个呀……”奉仙抬手按向自己的眼睛，她的眼睛不再是人类的颜色，而是怪异的青莲色，不甚在意，“从杀了那个女人，夺得她所有开始，眼睛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一直都没有恢复的样子，想来是不可能复原了。虽然看起来有点不详和诡异，但实际上对我并没有什么影响。”

宽大的衣袖顺着她手肘滑落，露出遗一串浅绿色的念珠，奈落移开视线，起身将窗户合上，将一切声音隔绝屋外，一时间，屋里只有烛火跳动燃烧的声音。

“对了，奈落，五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走掉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可等我找回来，一切就都变了。我还被困在黄泉的时候，看到了桔梗的灵魂，她还那么年轻，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奉仙侧过身子拉住他的衣袖，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仰望他，想从他的神色变化中瞅出几分蛛丝马迹。

虽然按道理来说，他跟桔梗他们无仇无怨的，但是还是不能轻易放松警惕。

“你是在怀疑我？”

奈落声音陡然阴冷起来，一把甩开她的手，猩红的眼睛冷冷注视着她，她眼中的怀疑丝毫不加掩饰，让他感觉非常不愉快，语气愈加冰冷嘲讽，“奉仙，你不是预知了很多事情吗？心里既然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再来问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心心念念的桔梗已经又活过来了，虽然是用泥土和骨灰做成的虚假东西，但依然保持着当年你离开时的样貌，你肯定会喜欢的。”

“喂！”

见他转身就要走，奉仙赶紧拉住他手臂，“你怎么这个样子！我不过是问问而已，你干嘛这么生气啊！好像我做了什么错事一样……真是的，都五十年不见了，你就不能对我态度温和点？我好像没有得罪你吧。”

奈落深吸一口气，复杂地看着她一脸无辜的神色，丝毫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甚至还隐隐指责他喜怒无常。也是，她五十年前就是这个样子，天生擅长虚与委蛇：“天色这么晚，你也该休息了。难道你要留我一起过夜吗？奉仙，我可是个男人，尤其还是个融合了鬼蜘蛛卑贱邪念的男人，你确定要留下我吗？”

奉仙飞快从地上爬起来，殷勤地给他推开门，笑盈盈挥手：“奈落慢走，明天见，哈哈哈……”

送走奈落，奉仙才倚着门框，抚着下巴做思考状：“刚刚我好像被奈落糊弄过去了，故意用过分的事情恐吓我，害得我都不敢追问了，可真是狡猾的半妖。另外，还说什么鬼蜘蛛卑贱的邪念，明明是他再三跟我重复说鬼蜘蛛已经不存在了、融合了，可他一凶起来，连自己都骂，啧，真不愧是做boss的人。“

这几天一直在奔波，确实挺累的。

奉仙打了个哈欠，摸到床榻躺上去。床榻柔软适中，被子也是刚晒过的，干净柔软，还散发着淡淡的熏香。不由舒坦地抱着被子打了个滚，美滋滋地蹭了蹭被角。

突然想到什么，奉仙笑意一滞，纠结地瞪向手中的被子：“不对啊，这好像是奈落的房间，那我躺得这张床岂不是奈落睡的？……可我睡都睡了啊，难道现在才矫情地找奈落给我换一间吗？算了算了，反正又不是没睡过，现在才想起来要计较有什么用，我的脸早就在五十年前就丢没了，找不回来了。更何况，我是真的好困啊，一动也不想动了……”

现在是在奈落安全又舒服的城池里，既不是在蚊虫肆虐的野外，也不是在危机四伏的黄泉，不需要她时刻保持警惕，何必为了一点小事就辗转反侧，太对不起自己了！

说服自己后，奉仙顺顺利利地一觉睡到自然醒。

等到日上三竿，她才从被窝里坐起身，惬意地伸了伸懒腰，揉着眼睛，视线余光不小心瞥到一个人，残留的睡意顿时飞了个干净。